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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求和睦,但我一開口,他們就要爭戰。

 

 

第一章   

OHSHIT!」這是他第三次被交通工具行駛過水窪而噴上來的水花給濺到了。

 

常言道,事不過三,倒楣的事也應如是,但在他的身上好像總是看不到幸運女神對他微笑的跡象。罷了,他也沒那麼計較。不過他可是大老遠從北區跑到西區來看手上這張A4單子上的郊外出租房子,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個可以下榻個一段時間的個人空間,有百分之九十九點八的機率,今晚就準備要拎著被丟出旅館的那只皮箱去租個什麼紙箱屋暫時窩在天橋下避風躲雨了。

他對房子的條件不高,不要是鬼屋凶宅、租金不要太高、郊外沒關係只要大眾交通工具可以到達的了就好、不要有室友、不要跟房東一起住,這些條件,應該不誇張吧?他自問著。抬頭望了一下準備走過去敲門的那個深褐色住宅區的其中一棟房,下意識地,他稍稍環視了一下這附近的景色和建築體。安靜,一個非常陌生的地區,人煙稀少,連隻流浪狗都沒瞧見。很好,這是一個非常鄉下的地方,那代表著這裡的人接受外來客的心胸可能不怎麼寬大,但或許相處一陣子之後,大家可以一起舉辦社區義賣活動然後把酒言歡至天亮,他這麼猜想著,這麼安慰自己著。

不過,說真的,實在太安靜了。

還記得那輛送自己來的公車在三個巷口外路停,而且司機突然把他趕下車,他悶著、摸不著頭緒。或許司機趕著回公司吃他的便當也不一定,給人家個方便也不是不可以。雖然有一點洩氣,但他還是激勵自己趕快往他的未來住所奔去。一路走來,他是沒瞧見路人,剛剛也說了,連條狗都沒看見。他記得新聞沒有報導說今天要做什麼地震防災或者戰爭演習啊!那麼,大家都跑去哪裡了?對了,或許因為現在是正午時分,大夥都去張羅自己的糧食了。嗯,這麼一想,確實沒什麼好奇怪的。

自嘲地笑了笑,他做了深呼吸,並禮貌地按了電鈴。杵了十幾秒,門的那端沒有任何的回應,皺了眉,他思忖著自己應該沒有倒楣到連約好看屋的房東先生也放他鴿子吧?這真沒道理!又按了一次電鈴,這回他比較沒有耐性了。

正當想要放棄的時候,那扇稍稍氧化了的銅門有點保守地開了個小縫,外頭正光亮著正午陽光,他自然看不清那縫的另一個世界,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您好,請問是克斯特先生嗎?我是澄.凡,今天跟您約好要來看房子的。呃……?」清了清喉嚨,他堆起人畜無害的招牌笑容,對著那像把光線都吃掉的黑洞般的暗處說明來意,但很顯然的,黑洞本來就不會吐出什麼有意義的東西,它只會把所有的物質都納為己有。

 

他正想再問些什麼,此刻,這扇隔開物質宇宙跟現實地球的銅門突然又拉開了些許,與此同時,在他還尚未搞清楚狀況的那零點幾秒,他就被黑洞吃掉了!正確的說,他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攫住且奮力地被拽進屋裡。

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攥著且隨著物理定律給摔到了地上,還沒睜開眼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感到額上有個冰涼的金屬物體正冷靜地貼上自己。甫睜開眼就瞧見那冰冷的金屬物體原來就是通常掛在警察腰間的——只有在電影小說上才會出現的——槍。

下意識地,他舉起雙手。

對方似乎對於他的反應感到相當滿意,後退了兩步,讓槍械不再親吻他的額頭。此時他趕緊調整那紊亂的呼吸,並機警地轉動眼珠環伺一下自己的處境。這個空間除了自己之外,還另有五個男子,一個正拿槍指著自己;另外兩名分別站在拿槍的人左右兩側,當然,他們手上也各有一把自動步槍,或許他們身上還藏了些其他的武器;一名正抵著大門透過門眼觀察外面的情況;最後一名男子則低吼了什麼並拿起手機撥起電話。

 

「你是誰?」拿槍的那個聲音淡漠地問著澄.凡。

「我、我是來看房子的,跟克斯特先生約好了。」小心地,他回答著,「只是看個房子,不需要這麼大的陣仗吧,呵……呵呵。」他那見鬼的幽默竟然不長眼地順口溜了出來,說完自己都後悔了。

 

才說完話,立刻接上來的音效則是槍上膛的聲音。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是來看房子的啦!」忍不住地,連聲音都顫抖的有點分岔了。

「安靜。」持槍人的聲音不大,但是十分有威脅性。

 

立即閉上了嘴,並且默默地祈禱著。雖然他根本沒有宗教信仰,但此時此刻,他開始在心裡喊起上帝、阿拉、佛祖、菩薩什麼的,反正他所知道的神祇都在心中如跑馬燈一般快速地閃過。

那個講電話的男人走了過來,對持槍人耳語些什麼,持槍人用眼神示意左右兩人把澄.凡給綁起來。那個抵著門的男人也搖搖頭,似乎並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跡象。澄.凡很配合地被反手捆住,雙腳倒是有自由,這幾個看似非善類的男人也沒有把他的嘴巴貼上膠布。可能發現他真的只是個可憐的路人甲,他們綁好澄.凡之後就集合起來商討事情,但時不時地會轉頭看看那個可憐蟲的動靜。澄.凡安慰自己可能不小心參與了什麼電視節目的整人遊戲,雖然他從沒看過哪個節目會抄真槍綁架路人來得到無聊的實驗結果且取得觀眾的賞識笑聲。不過呢,眼下除了騙自己這一切都是作夢、是整人遊戲之外,他沒辦法靜下心來面對這種只會出現在電影上的倒楣事件。

這個房子很暗。窗簾拉的嚴實,沒有光滲入,澄.凡甚至要懷疑這裡還有空氣嗎?按照格局來看,自己正坐在起居室,背後是唯一的出口——大門,而自己面對的方向是廚房,廚房的旁邊有兩個房間,他今天就是來看兩個房間其中一間的。看來克斯特先生騙了自己。他說過了,他不要有室友。若是自己住了其中一間,那另外一間呢?房東通常不是想辦法逼自己把整層租下來,就是會塞個室友給他。嘆了口氣,克斯特先生的房子,他是不打算租了。

澄.凡很慶幸自己的腦袋還有空間思索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因為如果他不這麼做,有可能自己已經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幾個男人看似有了結論,那個持槍人走了過來,惜字如金的什麼都沒說,但澄.凡很清楚,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靜默就好。雖然這幾個看似匪徒的人們還沒對自己做出什麼殘忍的舉動,澄.凡還是禁不住地微微發抖,這可能就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對於未知的恐懼。

 

……我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鬼,但是如果你們不想有無辜市民受害,最好照我們的要求去做。」

 

澄.凡看見那個剛剛拿著手機的男人又撥了一通電話出去,依照他微薄的、面對此種不利的情況來猜測,自己大概算是……人質?總之,電話的另一端可能就是所謂的人民保母吧?

 

……對,乖乖的聽我的話去做,現在,我要你們準備一艘快艇,在雅拿大橋下,快艇要停在西側,就是伯奈賽河西路的那側,你們最好搞清楚方位,不然就等著收這個無辜市民的屍體吧!」語畢,男人無情地按下掛斷鍵,並轉首瞟了澄.凡一眼,那個眼神大概就是意味著你最好乖乖合作,不然的話,嗯,我想你也很清楚自己的下場

 

澄.凡緊張地看向那個持槍人,可能因為從被拽進來到現在,跟自己有所接觸的就是那個人,人的自然反應就是找到熟悉的那方,取得某些心靈上的慰藉。持槍人似乎對於澄.凡的舉動不以為意,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繼續拿著那把手槍指著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崗位,他們也很快的回去自己堅守的地盤。

這群人似乎不大喜歡說話,澄.凡從他們的表情中讀到了一些蛛絲馬跡:講電話的男人可能是這幫人的老大——從他跟人民保母說話的口氣來看,講電話的男人是主要窗口,至少不是個囉囉;持槍人可能是他們當中最冷靜的傢伙,因為這個男人沒有一句廢話,而且在方才幾個人的討論之中,他最少發表意見,每次講話卻有其份量,要不然那個講電話的男人也不會聽取他的意見把澄.凡當人質來威脅對方。不過為什麼要選擇快艇?其實澄.凡不怎麼理解,他唯一想的到就是逃亡。對!逃亡!從伯奈賽河直下就會到國界,若是開車,還需要繞道,沒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逃走。一到國界,這群人就可大搖大擺的到另一個不會對他們構成任何威脅的國家去,至少,若是要申請國際追捕還需要更多的手續及文件上呈,還牽扯到這個追捕是否需要動用到別國的資源?沒錯,就是利益問題或者國家安全問題。就算很幸運的等到整個手續都通過了之後,這群人也早就不知去向了。

他們想要逃亡!這點絕對無誤。

當然,警方也可以埋伏在伯奈賽河,如果他們打算用澄.凡的命當賭注的話。澄.凡沒那麼聰明,他也沒辦法猜測警方會怎麼做?但他很清楚,通常歹徒都沒那麼好心,利用完人質之後還會將其好端端地歸還給警方,澄.凡心想,伯奈賽河真的是個棄屍的好選擇,只要一過了國界,不,只要上了快艇,他很可能就直接被斃了一槍丟進河裡餵魚。

 

「準備一台黑色箱型車,三十分鐘內就要到門口,少一分鐘這個市民就少一根手指頭,你們的動作最好快一點。」

 

澄.凡還沉溺在自己可怕的幻想中時,那個講電話的男人又撥了電話出去。

這下可真的太妙了,澄.凡從沒這麼希望看到警察,因為他每次看到警察的時候,對方不是在開自己的罰單,就是看到警察舉牌或撥撒水柱來趕走抗議民眾,還有在新聞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拿了人們的稅金卻任意揮霍公帑去做不道德的事。如此,澄.凡對人民保母真的沒有什麼特別好的印象。他確實不怎麼喜歡警察,但是此時也似乎只能依賴他們。因為澄.凡不希望自己被打撈起來的時候,已經少了幾根手指頭。

腦袋中某條電線好像接通了!

澄.凡在一個充滿匪徒的房子裡、附近可能有警察、他在三個巷口外下了公車並徒步走了過來時沒有看見任何應該出現在路旁的路人或者流浪狗、他在半小時前有撥電話給克斯特先生,但是對方遲遲沒有接。喔……終於連結起來了!他,澄.凡,竟然大大方方的走進了一個僵持的場合——警方與匪徒的對峙中,然後順理成章的成了匪徒手上有利的棋子——一名人質!若是他沒如此沒頭沒腦的闖進這個空間,或許警方早攻堅了這裡!原來,他才是那個阿基里斯之踵,成了那張匪徒可以亡命天涯的免死金牌。

澄.凡瞬間覺得有點天旋地轉好像貧血那樣的暈眩,雖然非常可能只是心理作用,但澄.凡真心的覺得幸運女神不對他微笑沒關係,但也不要總是給他莫非定律的吸引倒楣事件的法則。他不是倒楣事件的地心引力,命運不用如此考驗他的崩潰界線。

正當澄.凡在心裡第N遍哀悼自己悲慘又短暫的人生的同時,他又被同樣一股強而有力的力量給拔了起來,對方強硬地推著他前進到那扇氧化的命運銅門,那兩個拿著步槍的男人先行走了出去,當然,不是那種大大方方的步伐,他們倆似乎受到良好的訓練在走出銅門的同時架好狙擊架式,就像護衛著後面的人們那樣專業。講電話的男人在兩名持步槍人的護衛之下坐上的警方提供的黑色箱型車的副駕駛座,而那個抵在門眼看守外頭的男人則是坐上駕駛座。澄.凡在其餘三人的脅迫下被夾在後座幾人之間。澄.凡利用那短暫幾秒鐘從銅門被押到箱型車上的時間看了一下街景,這次不大一樣,至少,視線掠過了幾名很像警方的人躲在暗處伺機而動。澄.凡不是那麼有把握,但他微弱的期待著自己可以被拯救。

當然不出所料!他們一上箱型車,警方就開始追捕了起來。警方的行為讓這幾個男人感到相當不悅,澄.凡開始聽到幾個男人大聲的咒罵及飛車追逐的狂飆技術,這讓澄.凡真的有點暈車想吐。其中一個拿步槍的男人竟然側身出車,對警方的車子開了槍,一連串的槍擊聲不但驚擾了路人、居民,也同時擊中了前兩輛警車的輪胎——槍法真好!使得警車打轉幾圈橫在大街上拖延了後頭追上來的車輛。

駕駛者一個急速轉彎,澄.凡的頭狠狠地撞上了前面的椅座,他還來不及喊疼接著又來了個頭文字D的甩尾,雙手被反綁的他完全失去平衡的力氣,此刻他整個人被被甩到了那個持槍人的身上,依據牛頓第一運動定律,澄.凡完全沒辦法爬起來。那個持槍人面不改色卻相當不耐煩地將澄.凡撐起。他脫口說了句謝謝,才發現這句道謝多麼不切實際。但也因為這句話,那個持槍人緩緩地轉了眼球冷漠地看了澄.凡一眼。

這是澄.凡第一次看清楚這個人的長相。因為剛才在屋子裡頭,光線太不充裕,這五個人的臉孔對他來說都是撲克牌上的黑桃K。他們沒有刻意帶小丑面具或者套個頭套什麼的,所以應該不是銀行搶犯,或許是走私?也可能是某國的殺手集團?只不過聽說殺手都是各行其是,很少有聽說殺手會組團打獵的。總之,這五個人身手不凡,但不之怎的被困在澄.凡要去看的出租房裡,並且在危急同時得到了這個天外飛來的人質,此刻他們正要亡命天涯,不錯,多虧了澄.凡這枚人質讓他們換來了一艘承載著無限希望的快艇。

那個持槍人面孔比一般男性還蒼白,深棕髮色,戴著黑框眼鏡,薄唇,身高應該有六呎二,之所以注意到他的身高是因為澄.凡跟持槍人的身高差距約一吋左右。

 

「我有的你都有,沒什麼好看的。」持槍人面孔依舊直視前方復駕駛座的窗外,但卻在說話的同時把玩手上那把槍。

「對、對不起。」澄.凡趕緊把視線收回。

 

且慢,有奇怪的地方。在哪裡呢?剛剛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合常理的事,怎麼突然想不起來了呢?

澄.凡的小腦袋瓜快速運算著不對勁的細節,但他怎麼樣都想不起來。又一個大轉彎,澄.凡確信他們這次已經來到的終點站——雅拿大橋,伯奈賽河西路。

他當然不是自己好端端的走下車子,而是被拿自動步槍的其中一人給架著拽下車,大橋下有幾艘載浮載沉的船隻,但一眼就可以看到那艘白色快艇。澄.凡很自動自發的往那艘快艇的方向走去,卻被人給拉了回來。

 

「你要去哪?」

「不是要去那艘船?」澄.凡一臉無辜且不可置信地反問著。

「條子提供的船可信?你那可笑的腦袋瓜到底在裝什麼?」

 

但是你們不也坐上了那部箱型車?

 

「把追蹤器找出來就行了。」持槍人說著。

「我們沒那個時間,況且這裡應該有埋伏等著我們。」那個像是老大的人說著。

「人質還在我們手中就是一張免死金牌,而且——由我來找追蹤器。」

 

黑框眼鏡的持槍人說的話總有令人無可抗拒的說服力,但澄.凡隱約的覺得,這個人可能真的藏有某些厲害的專長。

 

「天底下總沒什麼新鮮事,」說著,澄.凡都尚未會意過來,就發現那個黑框眼鏡手中抓起了幾個小型追蹤器,「條子的腦袋都不跟著時代進步做更新。」

 

左撇子,他是左撇子。澄.凡腦袋只閃過了這個念頭。

從一看到這個黑框眼鏡的持槍人起,他總是慣用著左手。其實這不是什麼很重要的線索,但澄.凡揮之不去任何跟這個黑框眼鏡左撇子持槍人的所有大小事。好像被強制灌進某種電腦程式,跟那個男人有關的細微都盤據了澄.凡的思路,這讓他感到一陣噁心不舒服。他不喜歡這個人,不,他不喜歡他們所有人。澄.凡只希望這些人趕快放他走,不要讓他跟中國的愛國詩人屈原有一樣的下場他就謝天謝地了。

 

「我讓你感到不舒服?」

「啊?」他讀到我腦袋的資訊?這是騙人的吧?

「繼續維持。」戲謔地,他的嘴角揚起小而淺的笑靨。

 

繼續維持?維持什麼?維持當一名乖乖的、以後可能會有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好人質?還是繼續維持對黑框眼鏡持槍人的噁心感?

澄.凡真心感覺到了胃酸的浮盪,他不是不喜歡這群人,而是開始討厭他們——哈!居然現在才討厭他們!澄.凡覺得自己一定壞掉了。不過他很清楚,自己尤其討厭那個黑框眼鏡持槍人。看著他們魚貫上了快艇,開車的那個已經坐上了駕駛的位置,看來這個人的任務就是駕駛所有的交通工具,搞不好他還會開飛機呢!

 

「先生們。」他的開口讓其他人緊張了一秒,並立即擺上更嚇人的面孔瞪著他,「我想我的任務到這裡為止好嗎?」澄.凡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喔,這是談判?」黑框眼鏡持槍人的聲音總是那麼沒有溫度卻輕聲細語,如果他不拿著槍械,或許他的嗓聲還可以稱之為迷人且如此紳士。

「這是請求。拜託了!你們已經拿到快艇了,現在立刻離開警方也追不上你們,雖然我的地理總是不及格,但是我很清楚,往南走幾公里之後就出國境了,而且我們的鄰國是中立國,他們不會對你們有什麼太苛刻的舉動的。真的!請讓我走好嗎?」

「有可能嗎?」笑。

 

澄.凡在這秒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冷凍了,從裡到外,整個人僵住,呆滯在原地不動。

 

「少跟他囉唆,把他帶上來。」他們當中的老大說著。

 

拿步槍的男人走了過來伸手就要抓住澄.凡的臂膀把他拽入快艇中,正當男人伸手要抓澄.凡的同時,他感覺到左臉頰有尖銳的刺痛感,被一個小巧且快速飛過的東西給刮到,並不是玻璃,這裡是河岸畔,哪裡來的玻璃?

男人應聲倒地,澄.凡斜眼瞄到一朵鮮紅色的花蕊從男人左胸口由體內濺出,配合男人倒地的是那個小巧、飛過去的——男人中彈的聲音。

接著又是兩響槍聲,澄.凡根本來不及看向開槍的地方,卻看到另一個拿步槍的男人被擊中了持槍的手腕,他手裡的步槍在他中槍的同時掉進了河裡。澄.凡的視線轉向船上的那兩人,駕駛的男人臉上寫滿了驚恐及錯愕,卻也立即抽出腰間的佩槍瞄準開槍的人。開槍人一個箭步向前,右手肘往正在掏槍的老大的胸口重擊下去,以左腳為重心,右腳一個旋踢踢飛了駕駛手上的槍械,並用持槍的那端狠命地從駕駛的太陽穴敲了下去。

流暢的動作讓澄.凡以為在看長鏡頭拍攝,那疾速卻精準的每個角度又好像在拍蒙太奇。腦袋中的開槍人正在與眼睛所看到的那個誰,兩人的影像如調焦距一樣,重疊。

黑框眼鏡持槍人踩在駕駛的身上,他甩了頭,好像要把腦袋中的思緒甩到正確的軌道上,並立刻拿起船上的繩索把駕駛跟這團人的老大給綁在一起。黑框眼鏡持槍人把手中的槍塞回腰間,拍了拍手,就像把手上的灰塵、不乾淨給拍掉一樣,他優雅地走了下來,來到澄.凡的面前,一如往常般的高傲目光直勾著澄.凡瞧著。男人轉了澄.凡,很快地用刀子割開了限制他雙手自由的麻繩。

澄.凡的雙手又麻又痛,但得到自由的感覺依舊十分興奮。他看見黑框眼鏡持槍人把他的眼鏡給摘下,放進了上衣的口袋裡。他此時才想起哪裡不對勁:條紋的黑襯衫——殺手穿絲質襯衫殺人?黑框眼鏡上的鏡片——沒有度數?

 

「你到底是誰?」

 

遲來了警笛響徹了整個雅拿大橋及伯奈賽河西路,紅藍相間的光束無法與太陽分庭但依然令人倍感刺眼。員警們持槍下車,圍成了連老鼠都無法脫逃的局勢。男人沒有回答澄.凡的問題,卻輕鬆地聳了聳肩。

 

「你說呢?」依舊是那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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